第二章 汤小娘(1/ 2)
据说古代不受宠的妃嫔被皇上重新提溜起来,要重见天颜重获宠幸的时候,往往激动的直抹眼泪。更有甚者,路都走不好了,腿发软,得两个太监架着。
真是感同身受。
也不知是哪道雷没劈对,相大英竟然想起她这个女儿来。
若东跨院里卧床的祖母听到这消息,恐怕早已是垂死病中惊起坐,心里暗夸自己的进士儿子长进了。昨儿她才点拨了那么一下,相大英今朝就开窍了。
相遂宁身边伺候的婢女明珠都合不拢嘴,一大早的牙就咧到了耳朵上:“必定是老爷见姑娘伺候老夫人有功,要赏姑娘些什么。”
明明是亲爹召唤,过了初一可能就没十五了,不晓得为什么相遂宁反倒临阵迟疑了。
这突然的召见,透着一种妖里妖气。
平日里相遂宁住西跨院,跨过两道栽满月季花的青石小道,便能走进祖母的东跨院里。
如今要去前院儿,她没告诉祖母,怕她老泪纵横,万一情绪激动再闪了腰。
从西跨院出来,过一个雕刻十二生肖的白拱门,再过两个垂花门并一条长长的走廊,绕过花园,绕过一处小池塘,过假山,上两级台阶,推开一处朱色的大门,便是前院儿了。
相府家大业大,是几代人挣下的产业,不算外头的庄子,单是这处三进三出的宅院,在宣国也是数的着的。夏季府里不断冰,刚入秋便点了炭,就是府里的二等丫头,也堪比外头普通人家的小姐待遇。
冬日里绕府走一圈,后背都出了汗。
前院儿内堂燃着足足的炭,温热的很。
相大英倚在楠木太师椅上犯迷糊。穿了一件绸缎织金袍子。这袍子做的又软又密,绸缎也是苏州那边的新料子,袍角绣的元宝纹又细又滑,一看就不是普通绣娘的活计,单说这一件袍子,少说也得好几两银子,够乡下人家半年的吃嚼。他掸了掸袍子,张开了嘴巴,露出两排牙。
相大英的妾室汤小娘赶紧摘了一颗葡萄放进他嘴里。
冰天雪地不知哪里来的葡萄,紫的发黑,黑的发光,像一颗颗的眼珠子似的。
汤小娘就是相大英的眼珠子吧,据说当年她嫁进这相府里,相大英连着在她屋里睡了半年之久,什么大房正妻,老娘子女,全忘的干干净净。若放在皇宫里,汤小娘便是椒房之宠吧,少说也得是个贵妃一样的地位,何其荣耀。整个宣国的小妾,恐怕给她提鞋都不配。
算起来她在相府也过了十几年了,也是一棵老葱了,宣城一水的年轻姑娘盼着伺候相大英这样的财主老爷盼的白头发都长出来了,也是白费力气。相大英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汤小娘,而且就只认她这一个妾。
就连相遂宁进了内堂,相大英也没留意。
做妾做到这份上,真是光宗耀祖了。
汤小娘眼波一转,先看到了相遂宁,斜了她一眼,拨弄着手帕子笑道:“二姑娘既然来了,自己领了罚,去外头跪着吧。”
一对儿半人高的灰白瓷盘上摆着墨绿矮脚松,松针的味道有些怪,汤小娘的话也有些怪。
“你爹也是为你好,不教你做人,以后怎么嫁一个好夫君呢?”汤小娘的声音真好听啊,像暖风绕耳一样,让人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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